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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集《陈谷子烂芝麻》:从世俗到洁净

  王明凯先生的短篇小说集《陈谷子烂芝麻》一书面世后,读者反响热烈。这部作品的时间背景是“”后期至改革开放初期,囊括了小村、小镇、小城各色草根人物和市井百姓。在这些人物中,既有善良泼辣、敢爱敢恨,伶俐乖巧、智慧化解矛盾的陈谷子(《陈谷子》)、大嘴巴女人(《大嘴巴女人》)、万英(《老鸭子》)、蔡妹儿(《烂芝麻》)、李二娃(《橙子树》)等草根好人,更有一批装傻充愣又工于算计、自以为是又贪图便宜、装模作样又满怀抱负的“灰色”人物。

  作者表现了鲜明的民间立场。作品中的市井人物、善良草根,遭遇各不相同的不顺或不幸,囿于其生活的局限和困顿,不少人显得世俗气颇重;与之相呼应,是方言俚语的恰当使用。读完全书,你会惊讶地发现,那些俗不可耐的市井草根,就是响当当的文学人物。

  一些人物生活于社会底层,游走于道德底线上下,但作者为他们安排了淳朴善良的“左邻右舍”——作品中的其他人物,构成了浑然一体的人际关系,“左邻右舍”们以其天然质朴来净化其灵魂,“二娃子”们最终竟然以符合性格逻辑的华丽转身,完成了心灵的救赎或道德完善,以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态势,成为一个个真情汉子,也成为令人信服的文学人物。人物关系的巧妙安排,可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

  作者洞悉并尊重世俗文化的精妙内核,娴熟地使用重庆方言,看似土得掉渣、俗气十足的方言词汇,在作品中仿佛摇身一变,既传神又凝练,成为活灵活现表现人物或景物或事件的比较纯洁的文学语言,直抵事物本质。比如,《陈谷子》讲到地主家的儿媳妇陈谷子,尽管是贫农的女儿,但在阶级斗争的年代,也难免不受到欺凌,她便以自己的方式来抗争,争取做人的尊严,这种抗争使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很无奈,于是作者揶揄道:“她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投靠,你能打碗水把她泡了不成?”在《田老十》中,田老十骂儿子道:“田爱国,你不像爹,不像妈,像你妈坨怪糍粑,孽种、孽种啊!”都是相当传神。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俗文化是下里巴人的文化,充满民间智慧和情趣,有着广泛的受众。作者全然没有“拿来”照搬,而是摒弃其粗俗与粗野,放大其智慧与质朴,各篇小说洋溢着人文气息与民间民俗风情,显示了作者对俗文化的合理汲取,并使之得到提炼和升华。

  作者王明凯是重庆市作协党组书记、,这部作品有他最熟悉的生活积累。他说:“文学是庄稼,生活才是土壤。我生活在重庆,这里的土壤只能长出水稻、包谷和花椒,而不能长出咖啡和罂粟。”于是,我们看到的《陈谷子烂芝麻》,就像生长在重庆大地的水稻、包谷和花椒一样,异常鲜活与生动,有着土地般的质感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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