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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美散文赏析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春》朱自清 (被选入语文版七年级语文教科书。人教版初一上语文教科书、浙教版六年级下语文教科书、上海九年义务教育六年级下语文教科书)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绵软软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与轻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嘹亮地响着。

  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子却绿得发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在乡下,小路上,石桥边,有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地里还有工作的农民,披着蓑,戴着笠。他们的草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

  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儿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惨淡,一半为了丧事,一半为了父亲赋闲。丧事完毕,父亲要到南京谋事,我也要回北京念书,我们便同行。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须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父亲因为事忙,本已说定不送我,叫旅馆里一个熟识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嘱咐茶房,甚是仔细。但他终于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颇踌躇了一会。其实我那年已二十岁,北京已来往过两三次,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他踌躇了一会,终于决定还是自己送我去。我两三劝他不必去;他只说,“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坐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哪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背影》是记实散文,朱自清作,写于1925年10月。《背影》描述了在家庭遭变故的情况下,父亲送别远行儿子的经过。通过朴素真切的语言,表现了父亲的一片爱子之心和儿子对父亲的感念之情。它是中国现代散文史上的名篇。作者曾说:“我写《背影》,就因为文中所引的父亲的来信里的那句话。当时读了父亲的信,真的泪如泉涌。我父亲待我的许多好处,特别是《背影》里所叙的那一回,想起来跟在眼前一般无二。我这篇文只是写实……”这话道出了《背影》的写作缘由、描写重点和写作特点等,可以作为理解文章的钥匙。

  通过对父亲在车站给儿子送行情景的描述,表现了父亲对儿子无微不至的热爱和儿子对父亲的百般怀念。

  文章写的是1917年作者在北大读书时经历的事,是在25年写的。这一时期中国社会的状况是:军阀割据,帝国主义势力明争暗斗,知识分子朝不保夕,广大劳动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作者当时虽未站到革命立场,投入反帝反封的斗争中,但做为一名正直、善良、敦厚的知识分子,必然要感到社会的压抑,产生一种落寞凄凉的情绪。不是吗,作者的家庭,因着社会的黑暗而日趋窘迫,“光景很是惨淡”“一日不如一日”

  这些都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知识分子奔波劳碌,前途渺茫,谋事艰难,境遇凄惨的现实。在他们心头笼罩一层不散的愁云,如同文章所表现的灰暗的基调

  在这一背景上,作者写出的真挚、深沉,感人至深的父子之爱,不仅是符合我们民族伦理道德的一种传统的纯真而高尚的感情,而且父子互相体贴,特别是父亲在融汇了辛酸与悲凉情绪的父子之爱中,含有在厄运面前的挣扎和对人情淡薄的旧世道的抗争。虽然这只是怨而不怒式的反抗,但也会引起人们的同情、叹惋乃至强烈的共鸣。

  《荷塘月色》是一篇耳熟能详的佳作,对此,近有吉林师范大学杨朴先生的一种最新的阐释。这即载于《文学评论》上的《荷塘月色的精神分析》。

  《荷塘月色》是朱自清的代表作,作者认为人们过去对它的解读是“牵强附会”。文章认为“此文是作者把潜意识的美人原形和爱欲投射在了荷花的意象上”,并说“这就是使此文章成为朱自清潜意识愿望的象征”。文章由此提出了自己新的文学阐释:美人幻梦的置换变形。

  作者认为《荷塘月色》表现的纯粹是个人的情感,并铺排而列:“这种个人的情感与那个时代的政治背景根本无关;与另外文学作品的表现的革命主体根本无关;与以莲花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意象表现坚贞的情操根本无关。”并强调:“这种个人情感完全是属于朱自清作为一个生命个体的内心体验。”且概括而言之“《荷塘月色》是朱自清的一种潜意识的愿望表现。”是幻梦的描述与阐释中,作者把幻梦与现实作了如此的统一。

  一、通过月色与人的沟通而淡化了梦境与现实的距离。作者把“妻”与“儿”的的睡熟的幻梦与“我”通过对暗夜里月色的氛围营造而形成梦境与现实的整一。

  二、通过对曲径小道的描述而达到梦境与现实的整合,实现他们之间的情感性联系。作者以小径作为了融合现实与梦境的象征性通道。并言“是梦境通往现实的必由之路。”

  三、这种梦境与现实的错位式描写,实质是为了宣泄一种被压抑了的愿望,是一种潜在的意识。作者把这种潜在的意识愿望脱离了政治性因素的包围。用以弗洛伊德的梦论分析为“深处感情”的因素。

  其二,作者把这种恬淡月色中梦境的游离作为一种现实压抑中的突暴式愿望。并认为“夜游荷塘”只是一种情感心绪的抒情化表达。从而由这种内心的隐意识引延出“美人象征”这一说法。作者这样列举:写荷叶,“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象亭亭舞女的裙”。

  荷花是,“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些白花。有袅娜开着的,有羞涩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犹如刚出浴的美人。”荷花的清香是,“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荷花的颤动是,叶子与花被微风吹过,“象闪电般,霎时穿过荷塘的那边去了。”荷叶的风致是,“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但流水的流动却使叶子“更见风致”了。

  作者把这种形式的表现认定是情感的形式化表现,并以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中的“(艺术形式)是由情感转化成的可听的形式”来作据。并因此推定荷叶象征着美人的新鲜论断。认为朱自清是以一种朦胧的象征来宣泄对美的独善情怀。解释为,梦的意识是显示压抑后的“爱欲”的迸发。“荷花是朱自清的潜意识的伪装”。

  以“爱欲”替代了“政治性的压抑”是杨朴先生在《荷塘月色》流传近八十年来的对其思想解释的一大突破。政治性的退化,情感性的浓饰,使这种对《荷塘月色》的阐释赋予新的内涵。从而把梦者的“月下情怀”演绎为一种潜意识的象征,以满足情感的欠缺。

  这种“爱欲”的象征性原因,关键在于“爱欲”的内存性原因。关于这个,作者解释为“爱欲”的移置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作者先是把荷叶的意象置入中国的传统文化中作结。即以传统的荷叶形象来阐释朱自清外露的原形意义。“采莲实质是一种文化仪式,一种野合风俗,一种浪漫游戏。”它是从生殖仪式发展而来。并强调,“说到底,采莲是为了爱情,为了性爱”。对此,作者搬了南朝民歌《西洲曲》,汉乐府民歌《江南》,以及《采莲赋》中的意蕴来作底论。从而把一种近乎原始的性与爱欲与梦境实现了完美的整合。在爱欲的移置问题上,杨朴先生着力阐释了《荷塘月色》对这种古代文化的延留。“以性换情,从而使性掩藏到象征的背后”,这是一种对美人意象的幻梦位移。

  作者从朱自清的一系列散文作品中归结其中所孕籍的美人,爱欲与幻梦的延留问题。情感解释对《荷塘月色》的阐释不啻为一个全新的突破,尤其其中以弗洛伊德的梦境与性心理来分析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的写作心迹。这与当时社会的压抑性气氛是相通相适的一种心境写照。但朱自清作为一个革命作家,把《荷塘月色》的写作动因全部归结为一个情感与爱欲下的沉闷呻吟,是有失偏颇的。

  我以为,假如说这是一种由政治性的意识到情感性压抑的潜意识移置,或许本文会有更大的包容量,想当时的政治性苦闷与情感性的即时苦闷,形成他写《荷塘月色》这一艺术与思想的动因。假若说是单纯的情感萌饰,于情可释,于理却不畅达。

  另外,作者认为朱自清的性与爱欲的压抑是受着〃道德律〃的约束,并把游河(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看作他的一次不成功的情感释放过程。

  最后,作者总结“我们所感受到的主题思想,仍是愿望没能满足的深深遗憾,”这既是对《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的一个总结,也是对《荷塘月色》思想的一个概述。

  这种以情感来定位的方法是必要的,但全部性的爱欲肯定与现实性的政治氛围的影响否决,是欠妥的。正如杨朴先生在文中所言,“对一代代中学生”“形成了一种严重的错误诱导”,这也不能不说是此文中的一个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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