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生平及主要作品介绍简介_文学_高等教育_教育专区。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字崇文,湖南凤凰县人。现代著名作家、历史 文物研究家、京派小说代表人物,二十世纪最优秀的中国文学家之一。他一生笔耕不 辍, 著作颇丰, 作品结集约有八十多部,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字崇文,湖南凤凰县人。现代著名作家、历史 文物研究家、京派小说代表人物,二十世纪最优秀的中国文学家之一。他一生笔耕不 辍, 著作颇丰, 作品结集约有八十多部, 是现代作家中成书最多的一位。 主要作品有: 小说《边城》《长河》《八骏图》 、 、 ,散文集《从文自传》《湘行散记》 、 ,文论集《烛虚》 、 《云南看云集》等。他的作品充满了对人性的隐忧和对生命的哲学思考,给人教益和 启示。凭借独特的创作风格,沈从文在中国文坛中被誉为“乡土文学之父”。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湖南凤凰县人,汉族(其父为汉族),但有部分苗族 (沈从文祖母是苗族)和土家族(沈从文母亲是土家族)血统,现代著名作家(备注: 虽然沈从文生活在当代,但是他的作品主要集中在 1949 年之前,所以只称之为现代 作家) 、历史文物研究家、京派小说代表人物,笔名休芸芸、甲辰、上官碧、璇若等。 14 岁时,他投身行伍,浪迹湘川黔边境地区,1924 年开始文学创作,抗战爆发后到 西南联大任教,1946 年回到北京大学任教,建国后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社会科 学院历史研究所工作,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服饰的研究,1988 年病逝于北京。沈从文 14 岁高小毕业后入伍,看尽人世黑暗而产生厌恶心理。接触新文学后,他于 1923 年 寻至北京,欲入大学而不成,窘困中开始用“休芸芸”这一笔名进行创作。至三十年代 起他开始用小说构造他心中的“湘西世界”,完成一系列代表作,如《边城》 《长河》 、 等。他以“乡下人”的主体视角审视当时城乡对峙的现状,批判现代文明在进入中国的 过程中所显露出的丑陋,这种与新文学主将们相悖反的观念大大丰富了现代小说的表 现范围。沈从文一生创作的结集约有 80 多部,是现代作家中成书最多的一个。早期 的小说集有《蜜柑》 《雨后及其他》 《神巫之爱》等,基本主题已见端倪,但城乡两条 线索尚不清晰,两性关系的描写较浅,文学的纯净度也差些。30 年代后,他的创作 显著成熟,主要成集的小说有《龙朱》 《旅店及其他》 《石子船》 《虎雏》 《阿黑小史》 《月下小景》 《八骏图》 《如蕤集》 《从文小说习作选》 《新与旧》 《主妇集》 《春灯集》 《黑凤集》等,中长篇《阿丽思中国游记》 《边城》 《长河》 ,散文《从文自传》 《记丁 玲》 《湘行散记》 《湘西》 ,文论《废邮存底》及续集、 《烛虚》 《云南看云集》等。从 作品到理论,沈从文后来完成了他的湘西系列,乡村生命形式的美丽,以及与它的对 照物城市生命形式批判性结构的合成, 提出了他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 本于自然, 回归自然的哲学。“湘西”所能代表的健康、完善的人性,一种“优美、健康、自然, 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正是他的全部创作要负载的内容。 短篇小说 《丈夫》 《贵 生》 《三三》和长篇小说《长河》等。其作品《云南的歌会》被选入人教版八年级下 册语文书。 沈从文是上世纪最为优秀的文学家之一,也是著名的物质文化史专家。对于许多 人来说他还是个谜:学历高小,行伍出身,有着传奇般的人生经历。时间证明,他许 多作品今天依然显出极强的生命力。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著名小说家、散文家、历史文物研究家,以 《边城》等作品享誉文坛,蜚声海外。 沈从文生于湖南凤凰一个旧军官家庭,后因家境转入困顿,刚刚小学毕业、年龄 还不满十五岁时,即侧身行伍,到人世间去“学习生存”。其后数年间,他随当地军阀 部队辗转于湘、川、黔边境及沅水流域各地。 三十年代初,沈从文在创作的同时,主编《大公报》文艺副刊,并以其在文坛的 广泛影响, 被视为“京派”作家年轻一代的领袖。 一九四九年以后, 由于“历史的误会”, 改行从事古代文物研究,并先后出版《明锦》 (与人合作) 《中国丝绸图案》 《唐宋 、 、 铜镜》 《龙凤艺术》等古代文物图案集及学术论文集。一九年,受周恩来之嘱, 、 着手编著《中国古代服饰研究》 ,填补了我国文化史上的一项空白。 沈从文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 是奉献的一生。 沈从文先生的文学作品 《边城》 、 《湘 西》 《从文自传》等,在国内外有重大的影响。他的作品被译成日本、美国、英国、 、 前苏联等四十多个国家的文字出版,并被美国、日本、韩国、英国等十多个国家或地 区选进大学课本,两度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候选人。 沈从文 1988 年 5 月,因心脏病突发,在其北京寓所逝世。故居于 1991 年被 列为省人民政府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拨款进行了整修。故居现陈列有沈老的遗墨、遗 稿、遗物和遗像,成为凤凰最吸引人的人文景观之一,每天来瞻仰者络绎不绝。 边城》 《 边城 》 内容简介 在川湘交界的茶峒附近,小溪白塔旁边,住着一户人家。独门独院里, 只有爷爷老船夫和孙女翠翠两个人,还有一只颇通人性的黄狗。这一老一 小便在渡船上悠然度日。茶峒城里有个船总叫顺顺,他是个洒脱大方,喜 欢交朋结友,且慷慨助人的人。他有两个儿子,老大叫天保,像他一样豪 放豁达,不拘俗套小节。老二的气质则有些像他的母亲,不爱说话,秀拔 出群,叫傩送。小城里的人提起他们三人的名字,没有不竖大拇指的。端 午节翠翠去看龙舟赛,偶然相遇相貌英俊的青年水手傩(nuó)送,傩送在 翠翠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巧的是,傩送的兄长天保也喜欢上了翠 翠,并先傩送一步托媒人提了亲。兄弟两人都决定把话挑明了,于是老大 就把心事全告诉了弟弟,说这爱是两年前就已经植下根苗的。弟弟微笑着 把话听下去,且告诉哥哥,他爱翠翠是两年前的事,做哥哥的也着实吃了 一惊。 然而此时,当地的团总以新磨坊为陪嫁,想把女儿许配给傩送。而傩 送宁肯继承一条破船也要与翠翠成婚。爷爷自然是晓得孙女的心事,却让 她自己做主。兄弟俩没有按照当地风俗以决斗论胜负,而是采用公平而浪 漫的唱山歌的方式表达感情,让翠翠自己从中选择。傩送是唱歌好手,天 保自知唱不过弟弟,心灰意冷,断然驾船远行做生意。碧溪边只听过一夜 弟弟傩送的歌声,后来,歌却再没有响起来。老船夫忍不住去问,本以为 是老大唱的,却得知:唱歌人是傩送二老,老大讲出实情后便去做生意。 几天后老船夫听说老大坐水船出了事,淹死了……码头的船总顺顺忘不了 儿子死的原因,所以对老船夫变得冷淡。老船夫操心着孙女的心事,后终 于耐不住去问,傩送却因天保的死十分责怪自己,很内疚,便自己下桃源 去了。船总顺顺也不愿意翠翠再做傩送的媳妇,毕竟天保是因她而死。老 船夫只好郁闷地回到家,翠翠问他,他也没说起什么。夜里下了大雨,夹 杂着吓人的雷声。爷爷说,翠翠莫怕,翠翠说不怕。两人便默默地躺在床 上听那雨声雷声。 第二天翠翠起来发现船已被冲走, 屋后的白塔也冲塌了, 翠翠吓得去找爷爷,却发现老人已在雷声将息时死去了…… 老军人杨马兵热心地前来陪伴翠翠,也以渡船为生,等待着傩送的 归来。傩送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也许明天就会回来。 长河》 《 长河 》 小说写的是辰河中部吕家坪水码头及其附近小村萝卜溪的人与事,时间 是在一九三六年秋天。从二十世纪初到这个时间,中国社会的巨大变动辐 射到这偏僻之地,居住在湘西辰河两岸的人的哀乐和悲欢,就和一个更大 世界的变动联系在一起,不可能是封闭的时间和空间里的哀乐和悲欢了。 从《边城》这个自足世界的时间和空间,到《长河》风吹草动都与外界息 息相关的时间和空间,其性质已经显示出非常不同的特征。 第一章《人与地》,就是写三十年来沿河居民生活世界发生变化的大 略情形。这里盛产橘柚,陌生人路过橘园,若要买,得到的回答一定是不 卖。“入境问俗”,“不卖”和“不许吃”却是两回事,你尽管摘来吃好 了:“乡亲,我这橘子卖可不卖,你要吃,尽管吃好了。这水泡泡的东西, 你一个人能吃多少?十个八个算什么?你歇歇憩再赶路,天气老早咧。” 这样的开篇,先写仲夏橘子开花香馥醉人,九月橘子成熟,随处堆积,如 一堆堆火焰;再写让路人管饱吃橘子却不收分文,如此笔致很容易让人产 生错觉,以为沈从文又在写他拿手的美丽的自然和淳朴的民风,像《边城》 里,过渡人如果抓一把铜钱掷到船板上,老船夫照例一一拾起,追着塞回 那人手里。不过这一次,沈从文却想在淳朴的风俗之外,关注另外的问题。 所以他紧接着就写,“到把橘子吃饱时,自然同时也明白了‘只许吃不肯 卖’的另外一个理由。”原来是橘子太多,不值钱,不好卖。“出橘子地 方反买不出橘子,实在说原来是卖不出橘子。有时出产太多,沿河发生了 战事,装运不便,又不会用它酿酒,较小不中吃,连小码头都运不去,摘 下树后成堆的听它烂掉,也极平常。”战乱影响了橘子的外运,这是显而 易见的。 接着写这地方的人事。从屈原放逐到此写出《橘颂》两千年来,虽然 多少有些改变,却依然不过是随着季节轮换生老病死,一半人在地面上生 根,一半人在水面上流转。但是这些年,情形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这 个变化,概而言之,是“现代”来了。“现代”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呢? 从人来看,譬如说,谁家的孩子上进,读书好,考入省立师范学堂,“待 到暑假中,儿子穿了白色制服,带了一网篮书报,回到乡下来时,一家大 小必对之充满敬畏之忱。母亲每天必为儿子煮两个荷包蛋当早点,培补元 气,父亲在儿子面前,话也不敢乱说。”这是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现象, 受了一点“现代”教育的儿子,使古老中国的父亲天经地义的“权威” 一下子丧失了,反而“敬畏”起有了一点“现代文化资本”的儿子来。这 个现象不是偶然的和个别的, 在二十世纪中国总体的“现代”进程中, “现 代文化资本”令人生畏起敬的优越性,时时处处可以找到佐证。时光进到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出现了一个从他的诗篇里能够感受到四季轮转、 风吹的方向和麦子的成长的优秀诗人海子,广大贫瘠的乡村找到了他的歌 手;可是,你也许想像不到,“据说在家里,他的农民父亲甚至有点儿不 敢跟他说话,因为他是一位大学教师。” “现代”的权威,从三十年代的 湘西到八十年代的安徽,并没有根本的改变。而儿子呢,“儿子自以为已 受新教育,对家中一切自然都不大看得上眼,认为腐败琐碎,在老人面前 常常作‘得了够了’摇头神气。 ……到后在本校或县里作了小学教员,升了校长,或又作了教育局的 科员,县党部委员,收入虽不比一个舵手高多少,可是有了‘斯文’身份, 而兼点‘官’气,”一来二去,就成了“当地名人”了。既成名人,“思 想又新, 当然就要‘革命’。 ”“革命”不出两个公式: 一是与有“思想”、 又“摩登”、懂“爱情”的新女性发生恋爱或婚姻,是谓家庭革命;二是 回乡来要改造社会,于是作代表,办学会,印报纸,发议论……到后梦想 的“大时代”终于到来,却压力过猛,末了不出两途,或逃亡,或被杀。 沈从文特别注意到妇女的生活情形。本地女孩子的情感教育,不外是 听老年人说《二度梅》、《天雨花》等才子佳人弹词故事,七仙女下凡尘 等神话传说,二八月唱土地戏谢神还愿,戏文中又多的是烈士佳人故事; 下河洗菜淘米,上山砍柴打草,容易受年青野孩子歌声引诱。幻想虽多, 多数人还是本本分分嫁人过日子。出了不合规矩的事,性格强的,就会像 《边城》里翠翠母亲那样自杀;不幸遇到亲族中有人辈分大,势力强,读 了几本“子曰”,道德感和虐待狂不可分开,就会纠集人捆了女子去“沉 潭”。但这里大多数人不读“子曰”,也就不过问这种事。现在女子中也 有了读书人, 上等纸烟和各样罐头,在各阶层间作广泛的消费。抽象的东西,竟只 有流行政治中的公文八股和交际世故。大家都仿佛用个谦虚而诚恳的态度 来接受一切,来学习一切,能学习能接受的终不外如彼或如此。”时髦青 年也好,普通学生也好,“共同对现状表示不满,可是国家社会问题何在, 进步的实现必需如何努力,照例全不明白。”所能做的,不过是“挥霍家 中前一辈的积蓄,享受现实,并用‘时代轮子’‘帝国主义’一类空洞字 句,写点现实论文和诗歌,情书或家信。”少数“想要好好的努力奋斗一 番的,也只是就学校读书时所得到的简单文化概念,以为世界上除了‘政 治’,再无别的事。……个人出路和国家幻想都完全寄托在一种依附性的 打算中,结果到社会里一滚,自然就消失了。” 沈从文和鲁迅是两个非常不同的作家,但是,在他们之间,在他们的 文学的深处,却能够发现埋藏着某些重要的甚至是根本的一致性。如果我 们能够重视青年鲁迅提出的“白心”的概念,那么几乎就可以说,沈从文 正是一个保持和维护着“白心”思想和感受的作家。仅就“伪士当去,迷 信可存”这句话所涵盖的内容而言,被“正信”所拒斥而鲁迅认为“可存” 的“迷信”,其中包含着与精神“本根”相联系的“白心”;而这一点, 在《长河》第一章的末尾,就有生动、亲切、自然的描述: 当地大多数女子有在体力与情感两方面,都可称为健康淳良的农家妇, 需要的不是认识几百字来讨论妇女问题,倒是与日常生活有关系的常识和 信仰,如种牛痘,治疟疾,以及与家事有关收成有关的种种。对于儿女的 寿夭,尚完全付之于自然淘汰。对于橘柚,虽从经验上已知接枝选种,情 感上却还相信每在岁暮年末,用糖汁灌溉橘树根株,一面用童男童女在树 下问答“甜了吗?”“甜了!”下年结果即可望味道转甜。一切生活都混 合经验与迷信,因此单独凭经验可望得到的进步,无迷信搀杂其间,便不 容易接受。但同类迷信,在这种农家妇女也有一点好处,即是把生活装点 得不十分枯燥,青春期女性神经病即较少。不论他们过的日子如何平凡而 单纯,在生命中依然有一种幻异情感,或凭传说故事,引导到一个美丽而 温柔仙境里去,或信天委命,来抵抗这种不幸。迷信另外一种形式,表现 于行为,如敬神演戏,朝山拜佛,对于大多数女子,更可排泄她们蕴蓄被 压抑的情感,转换一年到头的疲劳,尤其见得重要而必需。 如果把这其中的“迷信”铲除,他们生活的完整性就必然遭到严重破 坏,他们的情感、信仰和精神就会失去正常循环的流通渠道,他们的日常 起居、生产劳动和生命状态就会变得“枯燥”,从而引发种种问题。 生活的完整性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中建立起来的,保持和维护生活的 完整性是人类生活的基本意识和行为, 就是在因此而生的一些仪式、 礼俗、 风尚当中,也自有一份与久远历史相联、与现实生活相关的庄严。 《长河》 第三章写到橘子园主人滕长顺一家的生活,叙述得耐心细致,一年从头到 尾,什么时节怎么过,一一道来,娓娓而谈: 这一家人都俨然无宗教信仰,但观音生日,财神生日,药王生日,以 及一切传说中的生日, 却从俗敬香或吃斋, 出份子给当地办会首事人。 一切附予农村社会的节会与禁忌,都遵守奉行,十分虔敬。正月里出行, 必翻阅通书,选个良辰吉日。惊蛰节,必从俗做荞粑吃。寒食清明必上坟, 煮腊肉社饭到野外去聚餐。端午必包裹粽子,门户上悬一束蒲艾,于五月 五日午时造五毒八宝膏药,配六一散痧药,预备大六月天送人。全家喝过 雄黄酒后,便换好了新衣服,上吕家坪去看赛船,为村中那条船呐喊助威。 六月尝新,必吃鲤鱼,茄子,和天地里新得包谷新米。 《长河》的最后一章,是 《社戏》 。美国学者金介甫(Jeffrey Kinkley) 认为,《长河》“有些篇章并没有把小说情节展开,特别是最后一章写得 相当轻松,显然是硬凑的一节,把故事匆匆结束,免得别人说他对自己的 民族过于悲观。” 这个说法,恐怕是有些隔膜的。 按照往年成例,秋收时节,请戏班子来唱戏,既是酬神,向神还原许 愿,也是民众娱乐热闹的节日。人神和悦,既是庄严的、虔诚的,也是活 泼的、快乐的。乡村生活的完整性,乡民物质生活精神生活的健康循环, 是有赖于社戏这一类的形式来维持的。 在一九三六年,萝卜溪,社戏是不是还要照常举行呢?省里向上调兵 开拨的事情已经传遍吕家坪,向下游去的船得要担当风险,“时局不好, 集众唱戏是不是影响治安?”连这样的问题都出来了。滕长顺约集本村人 商量,“这事既是大家有分,所以要大家商量决定。末了依照多数主张, 班子既然接来了,酬神戏还是在伏波宫前空坪中举行。”这一笔,自然而 起自然而落,不见波澜,却是实在好,好在并不刻意地透露出,这个地方 的民众在危机四伏的情境中,照常生活的能力,照常庄严虔敬和活泼快乐 的能力。商会会长拿定主意照原来计划装了五船货物向下游放去,滕长顺 也要放两船橘子到下河去卖,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实际事物的打算安排里 见出精神来。 沈从文是在切身的现实情境中写社戏,就要把现实的不纯净因素写进 来。所以他写戏外的人事和社会情形,具体而复杂。他写到夭夭看戏时感 受到保安队长眼光的压迫,于是就到河边去看船,和哥哥说话;哥哥三黑 子正对汤汤流水,想起家里被欺压讹诈的事,火气上心。三黑子远远听见 伏波宫前锣鼓声,说:“菩萨保佑今年过一个太平年,不要出事情就好, 夭药,你看爹爹这场戏,忙得饭也不能吃,不知他许下有什么愿心!”夭 夭依随老水手烟杆所指,望见红紫色的远山野烧,说:“好看的都应当长 远存在。”老水手有所感触,叹了一口气:“夭夭,依我看,好看的总不 会长久。”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现实情境中,沈从文依然写出了社戏带来的庄严 与热闹,虔诚和快乐。本村和附近村子的人,都换了浆洗过的新衣服,妇 女多戴上满头新洗过的首饰,来一面看戏一面掏钱买各种零食吃;还有人 带了香烛纸张顺便敬神还愿。第一天开锣时,首事人磕头焚香,祭杀白羊 和雄鸡。第一出戏象征吉祥,对神示敬,对人颂祷;第二出戏与劝忠敬孝 有关。到了下午,戏文才趋热闹活泼,村民沉酣其中。 特别是,演戏和看戏,都是在宽阔的环境里,在大的自然空间中,而 不是在一个狭小局限的人为空间里,这样也就特别能够感受得到,“在素 朴自然景物下衬托简单信仰蕴蓄了多少抒情诗气分” 。沈从文写戏收锣时 的情景,与鲁迅《社戏》里船行水上的文字,真可谓异曲同工: 收锣时已天近黄昏,天上一片霞,照得人特别好看。自作风流的船家 子,保安队兵士,都装作有意无心,各在渡船口岔路边逗留不前,等待看 看那些穿花围裙扛板凳回家的年青妇女。一切人影子都在地平线上被斜阳 拉得长长的,脸庞被夕照炙得红红的。到处是笑语嘈杂,为前一时戏文中 的打趣处引起调谑和争论。过吕家坪去的渡头,尤其热闹,人多齐集在那 里候船过渡,虽临时加了两只船,还不够用。方头平底大渡船,装满了从 戏场回家的人,慢慢在平静河水中移动,两岸小山都成一片紫色,天上云 影也逐渐在由黄而变红,由红而变紫,太空无云处但见一片深青,秋天来 特有的澄清。在淡青色天末,一颗长庚星白金似的放着煜煜光亮,慢慢的 向上升起。远山野烧,因逼近薄暮,背景既转成深蓝色,已由一片白烟变 成点点红火。……一切光景无不神奇而动人。 鲁迅写半夜行船回家,光景的“神奇而动人”,不相上下: 月还没有落,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而一离赵庄,月光又显得格 外的皎洁。回望戏台灯火光中,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又漂渺得像一 座仙山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吹到耳边来的又是横笛,很悠扬;我疑心 老旦已经进去了,但也不好意思说再回去看。 不多久,松柏林早在船后了,船行也并不慢,但周围的黑暗只是浓, 可知已经到了深夜。他们一面议论着戏子,或骂,或笑,一面加紧的摇船。 这一次船头的激水声更其响亮了,那航船,就像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 在浪花里蹿,连夜里的几个老渔父,也停了艇子喝彩起来。 沈从文还特意强调了人与“光景”的未分离性,他紧接着“一切光景 无不神奇而动人”的赞叹之后,又说: 可是,人人都融合在这种光景中,带点快乐和疲倦的心情,等待还家。 无一个人能远离这个社会的快乐和疲倦,声音与颜色,来领会赞赏这耳目 官觉所感受的新奇。 不过,这种未分离的状态,迟早会被破坏。 这个小小地方的朴素的欢乐,自然衬托下的抒情诗气氛,其实正处在 大的灾难的包围之中,除了接连不断的地方性,前头还有即将全面爆 发的抗日战争,整个国家民族的大劫已经是步步紧逼上来了。就是在这样 的地方,在大灾难的背景上写酬神娱己的社戏,写与日常生活紧密关联的 欢乐、虔敬和抒情诗气氛,显示出沈从文笔力的非凡强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