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论走到哪里，都爱他的故乡，尽管他乡的水更甜，山更青，他乡的少女更多情，然而，人总是爱他的故乡的。″军旅作家魏巍这感人肺腑的话语，犹如温暖的春风融融吹拂，恰似霏霏的春雨浸人心脾，宛如清清的溪水潺潺流过……让我的思乡之情，从迷蒙和混沌的思维中解脱出来，在崇高和壮美的意念里遣绻缠绵……谁不爱自己的故乡？当暮年来临、鬓发霜白之际，幼时，家乡的人和事，常常萦绕在我的梦中。我是打故乡的泥土中来的，肢体的个个部分，都还存有一点那原始的芬芳，珍藏着那故乡的″爱″。深深地呼吸这泥土的香气，顿觉心旷神怡。此刻，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个恋旧的人，心中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恋旧情结。是一个总在怀乡、身在异乡，一听到乡音就激动的人。而自己为什么又要从那儿出走？一个人为什么想念故乡，又要不断地离开它？在我的字典里，故乡常常是被缩小的，有时侯仅仅是一条乡路，有时侯故乡是被挤扁的，它成了星星点点记忆的碎片。每个人都有故乡，而我的感觉它是一系列的问号，但这个问号始终打开着。我一个人开始游走东西，颠沛流离，为什么对业己消失的故乡心存温情？故乡里的故事，就像一面多棱镜，故乡的一切都将如影相随，因为它隐藏了最初的记忆，在朝华夕拾的缅怀里，痴痴的乡恋、浓浓的乡情扑面而来。让我这个出走故乡的儿子，走在回返的路上，寻找记忆里的影像，认识发展中的情形，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总把故乡珍藏在心中……就像今日，当我写下这些文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叫青沙坨的地方。对于这个地名的由来我无从确考，我想，大概是由于成片的沙土堆积而得名吧？我爷爷的爷爷，就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这个小村庄，一户贫寒的庄稼院里，就扎下我整个人生的根，这里就是我的故乡。我的人生，里里外外都保留着那黑土地的印迹。故乡是什么？即探究一个人的身世和成长。追溯它那些重要的生命特征，精神基因之来源、之出处。没有故乡，没有身世，人何以确认自己是谁，属于谁？象寻觅梦巢/从远方飞来的鸽子/你依依地飞进故乡吧/两翼展开风尘朴朴的故乡之恋/嘴角衔来浩浩荡荡的故乡之情/在玫瑰色的向阳枝上/沐浴着沥沥的阳光雨/这雨如同你的思念/点点滴滴渗进故乡的土地……周六的早晨，油田的坤姐打来电话:″有几个知青要返乡叙旧，你陪我回趟青沙！″我说:″那好吧！撂下电话，心想:那是我的故乡，不也是坤姐的故乡吧？大约半个小时过后，坤姐的轿车停在我家大门口。开车的小伙儿，是她的儿子，今天是我俩的专程司机。我急忙走出房门，上了轿车，小轿车沐浴着霞光，在视野里渐渐远去……故乡的早晨，朝霞托起乡情，从浪漫的思绪中升起，柔风带着爱意，从舒展的心际里飘过，飞来跃去的小鸟，冲起了一簇簇回忆的浪花。轿车伴着舒缓的乐曲，在宽阔平展的柏油路上，慢慢地行驶着。公路两旁那一排排垂杨，将儿时的记忆，浮上大脑的屏幕，让我那纷飞的思绪也随之展开……小时候，家乡那地方挺穷，颓垣断壁，人稀地簿，只长荒草，不长禾苗。在那″以粮为纲″的年代，在生产队耕耘那漫长的岁月里，人们土里刨食，日子过得是那样艰苦:住的是既不遮风、又不挡雨的茅草房，喝的是又苦、又咸、又脏的泡子水，吃的是玉米、高粱米，出门没有一条像样的路，穿的是补丁罗补丁的旧衣裳。″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小孩儿穿的衣服，多半是由大人的衣服改制的。到了三伏天，小孩儿们，上下无根线儿，光着腚儿到处跑。到了冬天，穿着破旧的棉祆、棉裤，白花花的棉花套子耷拉着，吃的是数量不多的往销粮，花的是可怜巴巴的救济款……有一首歌词成了家乡满目荒凉、贫穷落后的真实写照: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干枯的小河/依恋在小村的周围/一片贫脊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忙不完的黑土地/喝不干的苦井水/男人为你累弯了腰/女人也要为你锁愁眉小村原本很荒辟，而童年的小村，在我的记忆里，是非常热闹的。小村的河，小村的水，小村昏黄的落日，飞掠的鸟群……这些无不是和童年连在一起的。碧河绿柳，是我们这些小村上，土生土长的孩子们的乐园。春天折柳吹笛，夏天结网捕蝶，秋天登树摘果，冬天滚冰爬雪……正常年景，浇灌禾苗。遇涝年时，稻田里的水哗哗流到坑里，成了天然的蓄水池。到了夏天，坑塘里长满了密密匝匝的蒲棒草，像一圈儿绿色的围墙。端午节前后，蒲棒草渐渐成熟了，釆摘几支，拿回家中，插在古旧的花瓶里作装饰，顿时，让屋子里古朴、雅致许多。在夏季，这里成了孩子们野浴嬉戏的欢乐天地。他们像青蛙似的″噗咚……″的一声跳进水中，在泡子里把″狗泡儿″打得″扑通″、″扑通″三响，前边的孩子，还不时地看着后边的孩子，后边的孩子呲牙瞪眼地往前追，追不上就″扎猛子″，抓一把稀泥打前边的孩子。小家伙儿们，在水中你追我赶，互不相让，玩得痛快淋漓。在泡子的西南角，住着一户人家，门东南有一个小庙。孩子们野浴出水后，就到庙台上晒太阳，嘴里还喋喋念叨着:″一盆火，两盆火，日头出来晒晒我！到了晌午，一个个玩得不亦乐乎。泡子里的青蛙″呱……呱……呱……″叫个不停，不时还有翠鸟飞来。草丛里，常有野蛇出没，但不是毒蛇，人们都叫它″香长虫″。到了冬天，水泡子刚刚结冰，孩子们就到冰上去玩儿，把冰踩得″嘎巴……嘎巴……″直响。天一天比一天冷，上了大冻，冰层也厚了，我们就在冰上打冰出溜儿，玩冰嘎儿、滑冰车……我不知道小村以外的世界，不知道小村以外的天是否蓝？树是否绿？而我童年的小村，满足了我的童心、童趣，尽管小村的生活很平淡，经济还不富足，但小村养育了我，且给了我热爱小村的心情。每每回忆起故乡，便勾起我对北水泡子的感念。它在我家后园的壕下，离我家只有200米。我无法追溯它的由来，只听说在我出生前就有了它。这个泡子，狭长形，积水很深，终年不竭。小年前后，天刚放亮，屯里的人就到冰上凿冰窟窿，用片钩、丝挂子、搅捞子，在冰水里捕鱼。有鲫鱼、鲤鱼、鲶鱼、黒d3恪⒉萦恪蟮淖阌?、5斤重。到了东南晌，捕鱼人都带着丰收的喜悦满载而归……″滴……滴……滴……″清脆的汽笛声，打断了我深沉的回忆……我抬头瞅瞅坤姐，她也处在沉思之中:斗转星移，岁月悠悠。时间过得线余年，今天，她又故地重游，重返第二故乡。让她不禁心激荡，浮想联翩，思绪万千……她闻到了，这片原野上，春日里泥土的芳香，她看到了，这片土地上，秋日里迷人的景象，她忆起了，如花似火的年华里，激情燃烧的岁月，她曾记得，离别之际依依不舍的话别……随后，我俩隔着车窗向这方望去，眼前的景色，像一幅幅如诗的彩墨画，让我们目不?接:良田美景，水网如织。苇海连天，稻蟹流香。村舍俨然，道路纵横。政通人和，百业待兴。轻风徐来，稻浪翻金。沃野平畴送来稻饵的馨香，飘飞四野，伸向天际。″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喜悦的农人在田畴畔尽情流连，夕阳也如同喝了大酒的醉汉，醉意醺醺地在天外蹒跚。此刻，让我这个乡土诗人交口称赞:好一个北国江南！″茫茫的沃野，黑黝黝的土地，无边无际的稻海，我们久违啦！那颗思乡之心紧缩着，不知不觉有些酸楚，不禁泪水盈眸，50余载故地重游。我们呼唤着:我的老师，我的学生，我的同窗，我的发小……我们回来啦！轿车穿过一座小桥，来到了村口。我和坤姐下了轿车，″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砂石路面干劲整洁，摩托车、农用车、小轿车出出进进，来往穿梭。道路两旁，绿柳婆娑，小桥流水，丽景妸娜，百花竞艳，芳草鲜活……在父辈们居住的土地上，我看到了成片的居民住房，那都是一家一院的，典型的中国北方民宅。多数人家住上了北京平，少数户盖起了小洋楼，过上了大都市民生活。庭院里，洒满阳光。园子里，果蔬鲜嫩，菜花绽放。孩子们，穿着时兴的衣服，见到我们后，都像一群小燕子似的，亲热地围了上来:″问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古诗的意境让我们体会到了，真让人身清气爽、心旷神怡。在柏油路的在面，学校前边那座白色的二层小楼，映入人们的眼帘，它与农家小院相映，犹如俊鸟朝凤。那就是前年新盖的村部。当我们走进屋里，村领导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随后，那些返乡的知青也陆续到齐了。一阵寒喧过后，我们共进午餐。午餐安排在一户农民家。这个农户，住的是四间北京平，院子挺大，方方正正。中间有一条红砖铺成的甬路，干干净净，平平整整。上方葡萄架遮顶，俨然一条小小林荫道。两侧红砖彻的花墙，同样是棱角分明，整齐大方。菜园里，黄瓜、茄子、辣椒、西红柿、豆角、韮菜、冬瓜、洋葱、大蒜、蜿豆，长得郁郁葱葱，色彩斑斓……日子过好了，生活水平提高了。现在的人，谁也不差吃喝。要的是那种浓浓的情趣儿和氛围。一行20余人，足足安排两大桌子。餐桌上，鸡鸭鱼肉，海鲜产品，应有尽有，农家小菜，样样俱全，翠绿盈眸，十分养眼。不施化肥，不打农药，绿色天然。用餐时，白酒、啤酒、饮料管够喝，地北天南随便侃。一位老农饱含深情地说:″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托的是的福啊！在大伙的尽兴交谈中，也不知是谁提到了″八一水库。一位董姓老农作了如下讲述:屯子东面的那个水库，叫八一水库，在我们辽南，是很有名的。那是在伪满时修的，抓的都是劳工，人们干活时，用日本兵看着。有的用土筐挑，有的用土车推，起早贪黑，又苦又累。一日天餐，填不饱肚子不说，还得挨打受骂，过着非人一样的生活。到后来，有一段时间，朝鲜人在里边种水稻。1958年以后，进了军队，在里边垦荒种地。近些年，由个人承包，在里边养鱼、养蟹。1960年，水库里边的鱼，特别多。也成了人们餐桌上的主食，这鱼，可救了全村人的命啊！野生的鱼没有姓氏，只要你肯去捕捞，便可以充饥度荒年。人至晚年，愈加怀旧，好动感情，这也许是人性的本源。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家乡的怀念，与日俱增，忆往情深。今天，我终于踏上了故乡的沃土，驻足在家乡的土地上，我的心情激动万分，热泪滚滚。那逝去的天真烂漫的岁月，像一本本画册，一页页在我眼前翻过……在故乡，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真挚的亲情和友情，领悟到了家乡的变化，也为故乡的沧桑巨变感到骄傲和自豪。尽管是人到暮年，才回故乡。我是情不自禁投进她的怀抱，去关注亲情，了解民情，这是因为我的血管里，流淌着祖先浓浓的血液，也是替作古的祖父、母再次探望和回敬家乡的父老们。我虽有怀旧之情，却不留恋昔日的岁月。我盼望着可亲可敬的乡亲们，明天的生活更富裕，未来的生活更美好。我离开家乡，一晃50多年了。家乡的那片黑土地，那里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在我的记忆里是永恒的。这些记录不仅在我的生命里，它滋养着我不断成长，并成了我文学创作的源泉。让我的生命之花，在暮年的夕阳下更加灿烂。我眷恋生我养我的土地，但又愧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沟一水。我深爱养育我的庄稼院，又亏欠了庄稼人。他们给予我许许多多，我的内心明明白白。所以，我向亲人交待，有那么一天我死了，骨灰要毫无保留地，洒在那片热土上。好让我魂归故里，好让我安心地回归她的怀抱……我的家乡，虽然没有大都市的雄魄，却有小村自然天成的妩媚。虽然没有海滨之城的浪漫，却有小村别具一格的温馨。这里是故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有我至亲至爱的亲人，这里有我有相儒以沫的朋友，这里有着淳朴善良暖暖的乡愁……乡音难改，乡情未变。踏变万水干山，走过江河大地，外边的风光再秀，也比不上我的家乡美。故乡虽小，却让我着迷，让我陶醉。飘泊这么久，今天，我在故乡，让我找到了人生的精神支点，在我荒芜的心空，掀开了一角明净，开辟一片绿地。离开故乡多年，她却像母亲一样，让我深深地思念。尽管到耄耋之年，我的恋乡情结也未被岁月冲淡。心里梦里，故乡的人和事时常显现。话中诗中，洋溢着对故乡的深深思恋。以致乡情凝结成的诗作，却溢满了绿叶对根，儿子对母亲，游子对故乡的一往情深……回首再望一眼故乡吧/不知何时我再回来看你/村中一缕缕袅娜的炊烟/升起一首首浓重的乡音/真不想向前挪动一下脚步/挪动了就像一架风筝/被故乡的手/把线儿拽得很紧很紧/无论我飞向何方/都依依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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