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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祖峰 为什么拍摄了一部并不是适合所有人的电影?

  对于大部分电影人来说,戛纳总是一种向往。而能够入围戛纳,本身就成为了一种标签。当今年戛纳公布入围名单时,中国导演祖峰的《六欲天》位列其中。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演员转型导演都承载了极大的压力。尽管也有不少演员转型成功,但处女作直接“转”进戛纳的极其罕见。但是从结果来说,《六欲天》的口碑呈现可能和外界预期的并不一样,由于整体的“写意”导致观众在接受上有一定的难度。

  祖峰是出了名的“佛系”,在平遥的几天里关于祖峰的声音似乎永远围绕着“内敛、平静、没有野心、没有太大的期待”这几个关键词。但作为第一部独立导演的处女作,祖峰还是给出了出乎意料的“佛系”评价。

  其实在国内的电影产业,大部分导演对电影都是努力的推向大众,几乎没有导演愿意说自己的电影“小众”。但实际上,精细受众在任何一个电影市场都会存在,“不是给所有人看的电影”是真实且有相当多电影的写照。

  祖峰的“算了吧”体现在方方面面,例如是否在一开始把这部电影做成一个商业犯罪类型片?“最后想了想,算了”;是否在情节的处理上走向煽情?“犹豫了一下,算了”;是否不通过对白来“叙事”而是拍摄一些闪回?“最后还是决定不那么做了”。

  其实在选择什么的呈现方式上,祖峰还是面临着非常多的挣扎,但最后祖峰都“否定”了,这种“否定”带来的或许就是关于《六欲天》在口碑上的必然争议。

  “其实戛纳看到的人还是比较有限的,平遥首映完以后我觉得口碑还算正常吧。因为有些人很喜欢,有些人可能觉得片子看起来还挺费劲的,我觉得这个正常。”

  事实上,关于这部电影,很多影迷在接受程度上依然有一定的困难。在几个具有“共识性”的争议上,祖峰也一一作出了解释。

  例如影片整个叙事被部分影迷诟病并不是特别流畅,对白承载了太多的叙事。祖峰表示“其实一开始有考虑过是否要做成一个犯罪类型的片子,案件放在影片的结尾。因为好故事不应该是用嘴说出来的,对吧?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不那么做了。其实整个剧本本身还是挺有力量的,所以不想去刻意强化。这和我性格也有关系,就是不希望从观感上让大家一上来就反感,本能的去抗拒。我不喜欢一开始就强加给你什么,让你有抗拒的感觉,所以希望是娓娓道来的方式,就像聊天一样。”

  对于一部艺术电影来说,尽管面临着一定的口碑争议,但祖峰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拍出了电影。难得的是大部分初当导演的“新人”,往往极度渴望“拥抱”大众,尽可能的通过一个通俗易懂的故事和一个市场覆盖足够广的类型来完成“亮相”。

  但对于祖峰来说,这并非自己的愿望。“这可能并不是一个会被所有人所接受的片子,但能被一部分观众所理解到,那种知音的感觉很好。”

  事实上,祖峰对自己影片的定位在如今国内的电影产业极其罕见。大部分导演往往无法“直视”影片本身的精细受众,而采用最商业最大众的方式曝光电影。对于刚刚完成自己导演处女作的祖峰来说,敢于直面电影的“受众面”其实某种程度上也体现出了导演在自我认知上的进步。

  毕竟电影本身的受众存在差异,提前去寻找电影“受众”显然是一个非常基础但也非常必要的环节。但因为国内电影产业往往束缚于单一的商业市场,所以在电影的评价上往往通过商业类型片的标准来衡量一部电影,这某种程度上也给新导演和新类型带来了一定的局限。

  绝大多数人第一次知道《六欲天》,就是来源于戛纳“一种关注”单元的入围名单。遗憾的是,因为“技术原因”《六欲天》剧组并没能前往戛纳参加活动。但对于一位新人导演来说,入围已经算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在谈及入围戛纳,祖峰表示:“去了戛纳我觉得多少有一些交代了。”对于一部艺术电影来说,直到现在,在国内电影产业的生存环境都比较恶劣。

  这部电影最大的出品方是成立于2006年的谷天传媒,老板李锐既是出品人也是制片人。祖峰表示,李锐此前研究过电影节的电影,认为《六欲天》和此前电影节的好片子比有相似的东西。所以一开始,《六欲天》想要走的路线就不是一部商业电影的标准路线。

  据祖峰介绍,《六欲天》整体制作成本(不含宣发费用)大概是2000多万。在此前平遥首映期间,祖峰一直表示“我对票房没有期待太多,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希望投资人可以收回成本就可以了。”李锐此前也表示电影上映后的票房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让青年导演从中得到锻炼。

  谷天传媒作为一家从其他行业进军影视产业的公司,在《六欲天》上并没有出让太多的份额,所以直到现在整个电影最重要的投资方依然是谷天传媒一家。据悉,谷天传媒在寻找大公司合作上并不如意。但在一开始的投资上,谷天传媒还是非常坚决。祖峰认为这种做法本身也需要勇气,“他知道会遇到什么,但还是坚持这么做了。”

  而对于祖峰来说,《六欲天》的剧本自己是2016年拿到手的,来源于妻子刘天池的推荐。起初,祖峰仅仅是想饰演阿斌,但一向话少的祖峰极力的推荐,最终被鼓励做导演。

  实际上,从拍摄到入围戛纳再到“技术原因”,《六欲天》整个制作过程还是历经波折。最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完整版,实际上也因为一些台词删减和场景顺序的调整,在一些重要信息的完整性上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但在祖峰眼里,电影整体的完成度还是符合自己的实际预期。至于因为案件信息完整性遭到的破坏,祖峰还是坚持自己的理解。“我觉得我们整个片子不是那么写实,因为我们不是一个科教片,我们没必要去解释,相信与否和事实与否其实有的时候不重要。”

  但不管怎么说,《六欲天》在商业市场所面临的困难依然存在。但是对于新人导演和艺术电影来说,国内市场长期缺乏另一个“衡量标准”。单一的市场原则某种程度上也给这类电影带来了不小的伤害,某种程度上最终的落点都成为了主创和出品方的“情怀”。

  但事实上,国内电影产业多年的发展不平衡某种程度上让主创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们的电影观众群比较窄,换句话说不够商业嘛,对吧?但这就不是一个给所有人看的电影,也没办法。”

  如同祖峰对电影人物解读那样“我不希望(大家)用道德去评价对错,我只希望是部分理解。”同样关于电影之外,这句线

  其实在《六欲天》从戛纳回来之后,就有影迷认为这部电影在整个结构上和娄烨的电影风格比较相近。而祖峰此前也在娄烨执导的《浮城谜事》中饰演警察童明松。

  同样是警察,同样是奇情的人物关系,但祖峰还是否认了和娄烨电影的风格相近。“我觉得不像吧,娄烨导演的风格是比较写实的,都说娄烨的摄影机会说话,是有这种说法的对吧?但我觉得《六欲天》还是比较写意的。”

  整个故事虽然起源于《今日说法》中的“梦境擒凶”,但实际上在祖峰看来,更看重的是这个故事之后。“我觉得它不能算是现实改编的案例,它来源于一个案子,但不是一个犯罪类型的片子。它不是我们要去讨论的东西,不是讨论托梦是否存在,而是那些东西作用在人身上,对他内心的改变。”

  事实上,祖峰也拿来迈克尔·哈内克《爱》作为解读。认为阿斌做了一件和乔治一样的事情,只是乔治对艾玛的“那一下”在结尾,而阿斌所有故事的开始来源于“那一下”。

  “《六欲天》的故事从这点来说,算是倒着讲的,我觉得这个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是难度也是蛮大的。”

  同样是关注人物的内心,但用了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这可能恰恰也是祖峰想要的东西,关注于人物的内心思考。而从题材来说,《六欲天》不仅仅是关注与抑郁症本身,更希望关注的是抑郁症背后的群像。

  不过因为删减的问题,在本就“写意”的风格上一些人物动机被遮掩,所以人物动机的连贯性被破坏,部分观众对阿斌后半段人物行为的评价上存在着一定程度的误解。

  无论是关注与抑郁症及背后的群像,还是通过“写意”的叙事风格,祖峰都尝试通过自己的理解来呈现故事本身。尽管这种呈现,使得观众面变得狭窄,但电影风格似乎从来就不只是一种。

  谈及片名,《六欲天》来自于佛教用语,通俗的来说是讲人的七情六欲。所以,“佛系”可能是《六欲天》最贴切的标签。 但关于电影本身,在探索类型的方向上,可能并不应该用单一的对错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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