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方(轻轻叹息了一声,显出一点疲乏的样子。忽然看见桌上那只鸽笼,不觉伸手把它举起, 凝望着那里面的白鸽,那个名叫“孤独”的鸽子——眼前似乎浮起一层湿润的忧愁, 却又爱抚地对那鸽子微微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这时瑞贞提着一只装满婴儿衣服的小藤箱,把藤箱轻轻放在另外一张小桌上,又悄悄地 走到惊方的身旁。
曾瑞贞 (眼里闪着期待的神色,热烈地握着她的苍白的手指)那么,你呢? 愫方(焕发的神采又收敛下去,凄凄望着瑞贞,哀静地)瑞贞,不谈吧,你走了,我 会更寂寞的。以后我也许用不着说什么话,我会更——
曾瑞贞 (更紧紧握着她的手,慢慢推她坐下)不,不,愫姨,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一 辈子这样!(迫切地恳求)愫姨,我就要走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几句 痛快话?你为什么不说你的——(暧昧的暮色里,瞥见愫方含着泪光的大眼睛, 她突然抑止住自己)
曾瑞贞 (一句比一句紧)那么为什么不想找他?你为什么不想?(爽朗地)愫姨, 我现在不像从前那样呆了。这些话一个月前我决不肯问的。你大概 也知道我晓得。(沉重)我要走了,此地再没有第三个人,这屋子就 是你同我。愫姨,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找他?为什么不?
曾瑞贞 (急切)你说呀,我的愫姨,你说过你要跟我好好谈一次的。 愫方我,我说(脸上逐渐闪耀着美丽的光彩,苍白的面颅泛起一层红晕。话逐渐由暗 涩而畅适,衷心的感动使得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走了,他的父亲我可以 替他伺候,他的孩子,我可以替他照料,他爱的字画我管,他爱的 鸽子我喂。连他所不喜欢的人我都觉得该体贴,该喜欢,该爱,为 着
愫方(颤动地)为着他所不爱的也都还是亲近过他的!(一气说完,充满了喜悦, 连自己也惊讶这许久关在心里如今才形诸语言的情绪,原是这般难于置信的)
曾瑞贞 (倒吸一口气)所以你连霆的母亲,我那婆婆,你都拼出你的性命来照 料,保护。 愫方(苦笑)你爹走了,她不也怪可怜的吗?